帝都随笔

2013年8月20日

北京电视台有一档全面介绍北京本土文化的节目——《这里是北京》,前主持人阿龙用一口“京片子”把老北京的历史、文化、名人、掌故一网打尽。不过,正如陆游所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坚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游客多如过江之鲫,因此进京的火车票一直都是那么的紧俏。

北京街头有很多所谓“北京一日游”的小广告。其实,京城太大,景点太多,走马观花溜达一遍,也要花一个星期。单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北京就有故宫博物院、天坛公园、颐和园、八达岭长城、慕田峪长城、明十三陵、 恭王府、北京奥林匹克公园等8家。北京的旅游资源太丰富,引来无数游客竞掏腰包,北京人生来就有“啃老”的资本。

北京人不忌讳“老”字,甚至“倚老卖老”,比如“老北京”冰棍和北京“老冰棍”。此外,还有一个卖得不错的“沈阳老中街”冰棍。北京人貌似也不太忌讳“死”字,否则无法解释菜市口为何一直都是那么的红火。

从菜市口地铁站走出来,不远处就是报国寺。报国寺、潘家园、琉璃厂,是北京三大古玩市场,论辈分,报国寺比潘家园和琉璃厂都要高。但凡文物交易,都是天没亮就开业,颇有“鬼吹灯”的味道。报国寺是座相当古老的庙宇,地摊上摆放的又都是些灰头土脸的出土(或者伪出土)玩意,幽静之余还有几分阴森。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罗马建城至今已有2700多年的悠久历史,北京的建城史干脆长达3000余年。罗马与北京结为友好城市,实乃天作之合。自秦汉以来,北京一直是中国北方的军事和商业重镇。1153年,金国皇帝海陵王完颜亮正式建都于北京(定名“中都”),至今已有800多年。

北京长期饱受战火的蹂躏,城市建设总是逃不过“不破不立”的宿命。蒙古骑兵攻陷中都,金国的皇城宫阙被付之一炬。朱元璋建立明朝后,大将徐达将大都城内的宫廷建筑全部拆毁,改名“北平”。朱棣篡位,把国都从南京搬到北平,在大都旧址上重建了都城,并把都城定名为“北京”。

传说朱棣的首席谋士姚广孝曾登上位于如今北京市门头沟区潭柘寺镇的牛心山在地图中查看之顶峰,俯瞰北平,堪测地形,确立皇城的地标,此后该山峰被称为“定都峰”,现建有“定都阁”,是门头沟区的新兴景点。定都峰位于东经116度02分,北纬39度54分,与长安街在同一纬度,可见“定都”一说并非空穴来风。此外还流传“燕王喜登定都峰,刘伯温一夜建北京”的传说,洪武八年(1375年),刘基就死了,他显然没机会替朱棣出谋划策。

朱棣继皇帝位后,姚广孝隐居于潭柘寺。传说紫禁城的建筑和布局,是仿照潭柘寺而建,而设计蓝图正出自姚广孝之手。潭柘寺始建于西晋永嘉元年(公元307年),距今已有1700多年历史,是北京最古老的寺庙,素有“先有潭柘寺,后有幽州城”的说法。幽州即北京之古称,后来这句话演变为“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其实潭柘寺的官方名字是“敕建岫云禅寺”,“敕”即帝王的诏书,说明潭柘寺是皇家寺院,“岫(读‘xiù’)云”乃康熙皇帝给潭柘寺起的名字。不过,或许这钦定的名字太拗口了,因寺后有龙潭,山上有柘树,老百姓一直称其为“潭柘寺”。

顺便提一下,柘字,读[zhè],第四声。柘树是一种桑科植物,叶子可以喂蚕,是有“南檀北柘”之称的名贵树种。

同为名贵树种,在北京市各景点经常能看到银杏树的高大身影,潭柘寺中当然少不得银杏树的存在。民间一直传说潭柘寺是一个充满灵气的地方,寺中一棵被称为“帝王树”的千年银杏树,就极为神奇。相传,每当清朝的新皇帝登基,此树的根部就会长出新的枝丫;如果皇帝驾崩,就有一根粗大的枝条折枝枯萎。

康熙推崇董其昌的书法,但很少题字,留存至今的手迹更少,恭王府的“福字碑”为康熙御笔之宝。按照导游的说法:“到故宫要沾沾王气,到长城要沾沾霸气,到恭王府就一定要沾沾福气。”恭王府的福字碑号称“天下第一福”,藏身于滴翠岩下的秘云洞中,谓之“洞天福地”。蝙蝠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象征“福气”,民间绘画中画五只蝙蝠,即“五福临门”。蝙蝠又有倒悬的习性,隐喻“福到”之意。在恭王府的亭台楼阁、走廊屋檐中共隐藏着9999只“蝠”形图案,堪称是一个“蝙蝠洞”,加上康熙皇帝的那个“福”字,刚好凑成“万福”。

物无恒产,道有永恒”,恭王府前后换了三代主人,历经了清王朝由鼎盛而至衰亡的历史进程,因此有“一座恭王府,半部清代史”之说。恭王府始建于清乾隆年间,为和珅的私邸,时称“和第”。和珅被嘉庆皇帝赐死后,嘉庆的弟弟永璘成为这座豪宅的新主人,宅邸成为“庆王府”。后来咸丰皇帝又将其赐给了恭亲王奕訢,“恭王府”的名称因此而来。

和珅指望洪福齐天,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被嘉庆帝“赏赐”一条白绫。在白洋看来,北京的乌鸦,远比恭王府的蝙蝠更有深意。

传说,清王朝的奠基者努尔哈赤在一次与明军的交战中大败,身陷敌阵且受了重伤,幸得空中飞来漫天的乌鸦(另有一说,是蝙蝠)聚集于其藏身处,将其覆盖,才得以逃过一劫。努尔哈赤感激乌鸦的救命之恩,因此立下军规:善待乌鸦。

《故都的秋》,是郁达夫的名篇,可惜他未能续写一篇《故都的鸦》。在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之外,实在不应错过了北京的乌鸦。

根据《清稗类钞》所载,“太庙多鸦,每晨出城求食,薄暮始返,结阵如云,不下千万,都人呼为寒鸦。民间学塾,往往视为散学之侯。”可见乌鸦非常守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清朝以前,北京是否也有如斯庞大的乌鸦军团,暂不可考。不过,老鸹至今仍是北京一景,比如北京动物园,本来是个关押动物的处所,却是乌鸦的乐园。

北京人的个性里或许有疏懒的一面,但是骨子里却很守时。北京人对于“下班”这事情,特有时间观念,尤其各大博物馆(博物院)的工作人员,清场时间未到,就开始把游客往门外推。白洋猜测,这多少和古代的上朝制度有关。整个京城的生活作息,其实都是围绕着皇帝一个人而运转。按制度,朝官每天黎明就得上朝,天没亮就得起身梳洗穿戴,这就连累到京官身边的人,也必须踩着皇宫的钟点去办事,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成为守(首)时之都。

北京的乌鸦的活动规律是“白天出城,夜晚返城”,与住在城郊的“白天进城,夜晚离城”的北漂刚好背道而驰。“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这是官场的缩影;每天都有人“逃离”北京,也有无数的人涌进北京城,则是帝都的真实写照。虽然古都内城九门被拆的七零八落,但北京至今还是一个巨大的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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