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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德终始:历史不会重复但会押韵

 白洋 2024-05-26 16:22 广东

马克·吐温Mark Twain)说:“历史不会重复,但会押韵(History doesn’t repeat itself, but it rhymes)”。

很巧,由汉朝开始,中国历史朝代的更替,是依照五行相生的规律,火(生)土(生)金(生)水(生)木,前一朝代所属的五行,衍生后一朝代所属的五行,如是这般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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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儒学大师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中说:“王者必受命而后王,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制礼乐,一统于天下,所以明易姓,非继人,通以己受之于天也。王者受命而王,制此月以应变,故作科以奉天地,故谓之王正月也”。历史上每个新政权在建立之初,都要通过改正朔、易服色、法制度、定官名等手段,表示破旧立新的姿态。现代社会提倡活得精彩,活出自我,衣服花花绿绿,喜欢怎么打扮都可以。但在古代,什么人可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其中大有讲究,一不小心用错了颜色,甚至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战国时期,阴阳家邹衍提出“五德终始说”。“五德”是指五行(金、木、水、火、土)所代表的五种德性;“终始”指“五德”周而复始的循环运转。邹衍认为,五德终始是历史变迁、王朝更替的根据,历代王朝各占一德,按照五行相克或相生的顺序,交互更替,周而复始。

邹衍说,“凡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下民”,认为王朝的兴起,必有天意符瑞作为象征和验证。而王朝的兴衰是被循环往复且具有周期性的规律预先决定的,“五德终始”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纵,冥冥中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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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代开始,皇帝的诏书,以“奉天承运皇帝”开头,所谓“承运”,即继承某一“德”运,亦即遵从天意,应运而生。

值得一提的是,古装戏中,太监说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其实断句错了,正确的读法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天承运皇帝,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奉上天之命而承继大位的皇帝”。

朱元璋非常喜欢“奉天”这个词,因为他觉得,他结束了元朝,是顺应天道。定都南京后,老朱将南京更名为“应天府”,又将金銮殿取名为“奉天殿”。他颁发圣旨,便以“奉天承运皇帝”这几个字作为“开场白”了。

至于沈阳市,旧称奉天,奉天=奉行天命。

1625年,后金迁都盛京(今沈阳)。清兵入关之后,建都北京,称为京师(今北京)。1657年,以“奉天承运”之意,在今沈阳设奉天府,并一直沿用至民国的北洋政府时期。1928年底,张学良宣布东北易帜,服从于南京国民政府,并改奉天省为辽宁省,改奉天市为沈阳市。

现在让我们先来温习一下从小学过的“中国历史朝代顺序歌”:

夏商与西周,
东周分两段,

春秋与战国,
一统秦两汉,

三分魏蜀吴,
二晋前后延,

南北朝并立,
隋唐五代传,

宋元明清后,
皇朝至此完。

还有另一个版本:

唐尧虞舜夏商周,
春秋战国乱悠悠;
秦汉三国晋统一,
南朝北朝是对头;
隋唐五代又十国,
宋元明清帝王休。

五行学说是中国古代的思想体系之一,指金、木、水、火、土五种物质的运动方式,“行”既作名词,也是动词,是“运行”的意思。

五行学说认为,宇宙万物由金木水火土构成,五行之间既存在相生关系,也存在相克关系,相生相克,相反相成:

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

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五行生克制化、各有所喜所害例

金旺得火,方成器皿。火旺得水,方成相济。水旺得土,方成池沼。土旺得木,方能疏通。木旺得金,方成栋梁。

金赖土生,土多金埋。土赖火生,火多土焦。火赖木生,木多火炽。木赖水生,水多木漂。水赖金生,金多水浊。

金能生水,水多金沈。水能生木,木盛水缩。木能生火,火多木焚。火能生土,土多火晦。土能生金,金多土变。

金能克木,木坚金缺。木能克土,土重木折。土能克水,水多土流。水能克火,火炎水热。火能克金,金多火熄。

金衰遇火,必见销熔。火弱逢水,必为熄灭。水弱逢土,必为淤塞。土衰遇木,必遭倾陷。木弱逢金,必为砍折。

强金得水,方挫其锋。强水得木,方泄其势。强木得火,方化其顽。强火得土,方止其焰。强土得金,方制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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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会的人恐怕很难理解,古代的许多顶层设计,竟然是依照上表而制定的。

满洲国号原为“金”,史称“后金”。皇太极改国号为“清”,即是根据“金生水”之理,因为明代以金为德。

金色白,明朝以明教起家,明教徒穿白衣,而明教起源于西域,金正好对应西方。在金庸的小说《倚天屠龙记》中,对明教的装束有如下描写:“三人背月而立,看不清他们面貌,但每人的白袍角上赫然都绣着一个火焰之形,竟是明教中人。……只听中间那身材最高之人朗声说道:‘明教圣火令到,护教龙王、狮王,还不下跪迎接,更待何时?’……虬髯人道:‘明教源于何土?’谢逊道:‘源起波斯。’虬髯人道:‘然也,然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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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变色”其实就是改朝换代的代名词,中国各个朝代的轮替顺序分别为:

汉朝(以火为德,色尚赤)——三国/魏(火生土,以土为德,色尚黄)——两晋(土生金,以金为德,色尚白)——隋朝(金生水,以水为德,色尚黑)——唐朝(水生木,以木为德,色尚青)——宋朝(木生火,以火为德,色尚赤)——元朝(火生土,以土为德,色尚黄)——明朝(土生金,以金为德,色尚白)——清朝(金生水,以水为德,色尚黑)——民国(水生木,青天白日旗,明显以木为德,因为木主青)——如今(红旗,木生火,色尚赤,中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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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每个朝代刚好按照火、土、金、水、木的顺序轮回到了第3个回合,帝王时代也宣告结束。至于南北朝和五代十国是分裂的小王国,不是正统,就不必统计归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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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僧》剧照

五德终始说最大的争议在于,到底是“五行相生”,还是“五行相克”?

白洋认为,五德终始说应该以“五行相生”为顺序。

理由是:

1、“五德终始”是应时代发展的要求,为新生王朝提供改朝换代的理论依据,替新政权之合法性背书。

董仲舒说:“受命于天,天意之所予也,故号为天子者,亦视天如父,事天以孝道也。”天子即上天之子,皇帝代表老天爷管理人间,“奉天”乃秉承天命之意。秦始皇统一天下后,命丞相李斯取蓝田之玉,令玉工制成传国玉玺,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样,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的信物。

统治者不厌其烦地强调这些繁文缛节,是要表示新朝代取代旧朝代乃“奉天承运”,受命于天,是合法且正统的权力传承关系。不是我想当皇帝,一切都是天意,想不做皇帝都不行啊!

假如以“五行相克”为顺序,新朝取代旧朝,那就是造反!岂不是自打嘴巴?

比如说,东汉末年,黄巾军起义。黄巾军首领张角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口号。意思是说,汉朝以火为德,火德已衰,火气已竭,即将灭亡;火生土,下一个朝代该是以土为德,亦即“黄天”,取代汉朝的将是黄巾军。

史实是,张角病死之后,各部黄巾各自为战,未能协调配合,人数虽多但缺乏战斗经验,逐渐被朝廷逐个剿灭,直到张燕率最后的黄巾军——黑山军投靠曹操,黄巾军才被完全剿灭。

巧的是,火生土,而三国/魏(以土为德,色尚黄),“五德终始”完美自洽(self-consistent)了。

2、以“五行相克”为序,不符合历史事实。

比如说,617年,天下大乱,李渊遥尊隋炀帝为太上皇,拥立杨广之孙杨侑为皇帝,作为傀儡。618年,宇文化及等人发动兵变,杀死隋炀帝;619年,王世充杨侗禅位,国号“郑”,隋朝彻底灭亡。

李渊得知隋炀帝遇弑后,逼杨侑禅位于己,建立唐朝,年号武德。无论如何,隋炀帝死于宇文化及之手,不是被李渊克死的。

又如,1644年,李自成攻入北京,逼得朱由检自缢身亡,明朝灭亡。

至于多尔衮统兵入关,联合吴三桂,击溃李自成农民军,迁都北京,那是乘虚而入,鹊巢鸠占。假如李自成不搞事情,满清永远也过不了山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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