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 2018-08-12 06:44
甲午战争中著名的“逃跑将军”叶志超,曾是淮军刘铭传麾下的一员猛将。据《清史稿·列传二百四十九·丁汝昌卫汝贵弟汝成叶志超》:“叶志超,字曙青,安徽合肥人。以淮军末弁从刘铭传讨捻,积功至总兵。战淮城被创,仍奋击卻之,逐北天长,又败之汊河,赐号额图珲巴图鲁。”
叶志超自幼父母双亡,由舅父抚养成人。他身材魁梧,膂力过人,绰号“叶大呆子”,后来参加团练,担任伙夫。在某次团练攻打太平军的激战中,叶志超的腰部被土铳流弹击中,大家都以为叶大呆子被打死了,可他一个鲤鱼翻身,继续参加战斗,原来他的腰刀帮他挡了这颗子弹。叶志超的上司解先亮认为叶志超是“星宿下凡,刀枪不入”,从此每次战斗都让他打先锋。而叶志超也不负众望,总是一马当先,冲锋陷阵,屡立战功。光绪元年(1875乙亥年),叶志超署直隶正定镇总兵。光绪八年(1882壬午年),叶志超得李鸿章之举荐,实授总兵。光绪十五年(1889己丑年),叶志超“擢直隶提督”。1891辛卯年,热河金丹道首领李国珍、杨悦春率众暴动,叶志超领军镇压,“擒其渠李国珍磔之,赏黄马褂、世职。”
左一为叶志超
直隶提督,全称“直隶古北口提督”,掌管直隶辖区的清军绿营,是从一品武官,位高而权重。穷孩子出身的叶志超混到了这个位置,又穿上了黄马褂,也算是志得意满、光宗耀祖了,早年的血性和上进心早就荡然无存,只盼着安安稳稳混到退休,不复当年之勇矣。
问题是,历史的发展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1894甲午年初,朝鲜爆发东学党起义,日军乘机侵入朝鲜。应朝鲜政府的请求,清廷决定出兵朝鲜,而李鸿章打算派遣叶志超率部前往。叶志超百般推辞,但李鸿章说:“亦未必便战,何怯!”叶志超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差事,率清军2000余人奔赴朝鲜,驻守位于朝鲜西海岸的牙山。据《清史稿》:“志超迟留不进,鸿章责之,不得已启行。”可见叶志超根本无心应战,纯属赶鸭子上架。
由于牙山易攻难守,清军移师成欢。不料,这一战略转移却成了叶志超逃跑的开始。叶志超还谎报军情,“志超以成欢一役杀伤相当,铺张电鸿章,鸿章以闻,获嘉奖,赏银二万犒军,拜总统诸军之命。”叶志超何德何能,居然混上了驻朝清军的总指挥!败将升官,诸将不服,“一军皆惊”,而总兵左宝贵成为平壤诸军的精神领袖。
1894年9月14日,日军完成了对平壤的合围。当时,中国军队与日本军队的兵力半斤八两,但叶志超等将领因为军服单薄、弹药不足,主张弃城而去,“宝贵不从,以兵监之。”9月15日,“宝贵自守玄武门岭,矢必死,登城指麾,为砲所中而殒。志超亟树白帜乞罢战,日人议受降,请帅兵归,弗许,乃潜向北走。朝兵衔之刺骨,於其出城时枪击之,死者不可称计。日军复要之山隘,兵溃,回旋不得出,挤而死者相枕藉。诸将尽委械而去,於是朝境内无我军矣。”
据《世界军事》杂志之《甲午省思:日本陆军的后勤失误》一文,日军虽然攻占了牡丹台和玄武门,但“各路日军无不面临粮食将绝、子弹极少(只有炮弹尚属充足)的境地。师团主力和元山支队都只剩下两日的随身口粮,朔宁支队和大岛旅团勉强还能维持4日的军粮。而且,日军在大雨中露营野外,其困苦可想而知。此时清军虽然子弹、炮弹只能应付一天的高强度战斗,但清军有工事可以依托,军粮尤其充足,如能消灭任一股日军,都能缴获相当武器(大岛旅团在进攻时就使用了在成欢之战中缴获的清军火炮)。这时,才是真正检验一支军队的综合素养的时刻,比的就是高昂的斗志、灵活的组织、优秀的总指挥。清军只需拖下去,即可令日军陷人溃败状态。”
狭路相逢勇者胜,守城的叶志超如能率兵坚持数天,战事必有转机。可悲的是,叶志超等将领对于日军的困难一无所知,左宝贵之死导致清军从上到下完全丧失了斗志和信心。平壤保卫战只打了一天,清军前敌总指挥叶志超和诸将被日军的凌厉攻势吓破了胆,匆忙会商后,决定连夜弃城逃走。
在平壤战役中,“清军共计伤亡约2000人,另有683人被俘。日军伤亡失踪共计698人,其中战死180人,受伤506人,失踪12人。清军伤亡中的约1500人和几乎所有俘虏,都是当晚撤退时造成的。而日军死者中的140人、伤者中的290人是大岛旅团15日在大同江东岸激战中的损失。”此外,“由于清军撒离前没有进行物资销毁,也没有携带物资撤退,日军此战缴获甚丰,计有:火炮35门,步枪1160支,炮弹约900发,子弹56万发,行军帐篷1092顶,军用锅354口,粮米2900余石,杂粮2500余石,大车156辆,乘马及驮马250匹,金砖43公斤,金锭等53公斤,银锭540公斤。其中,缴获的食物可供1.5万名日军食用两个月。如果没有这批物资,即使日军打下了平壤,想继续待下去都会非常困难。”
叶志超犹如惊弓之鸟,一路狂奔,“趋五百馀里,渡鸭绿江,入边始止焉。”叶身为援朝诸军总指挥,当然要为平壤的惨败负责:“事闻,夺志超职,鸿章请留营效力,弗许。次年,械送京师,下刑部鞫实,定斩监候(死缓)。”
据《叶氏宗谱》:“叶志超,字冠群,号曙青,清授荣禄大夫、头品顶戴、赏穿黄马褂、额图珲巴图鲁、直隶提督、云骑尉世职。生于道光十八年二月初三日午时。元配孙氏,封一品夫人。”由此排出叶志超的八字如下:
公历:1838年2月26日
农历:一八三八年二月初三日
——–财——劫——日元—–印
乾造–戊——甲——-乙——-壬—(日空寅、卯)
——–戌——寅——-巳——-午
———-比—-伤—-食—-财—-才—-官
大运–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
年份-1840-1850-1860-1870-1880-1890
此造的日柱、时柱与《渊海子平》收录的秦桧命相似:
公历:1091年1月17日
农历:一○九○年十二月廿五日
——–官—–才—–日元—-印
乾造–庚—–己——乙——壬—–(日空子、丑)
——–午—–丑——卯——午
李卫之命,也是乙木生于壬午时:
公历:1688年2月2日
农历:一六八八年正月初一日
——–食—–枭—–日元—-印
乾造–丁—–癸——乙——壬—–(日空申、酉)
——–卯—–丑——亥——午
蹊跷的是,秦桧、李卫、叶志超后来都被朝廷清算旧账,可见乙日生逢壬午时,要珍惜“身后名”。
叶志超之命,时干的壬水为病,财破印为药。《五言独步》曰:“有病方为贵,无伤不是奇,格中如去病,财禄喜相随。”戊午、己未运,财星有气,药到病除,所以步步高升。
男命,财星=妻妾,财星为用神,必有贤妻。话说,叶志超的夫人孙氏,是淮军将领张树声的表妹,树军副将孙益寿,系叶志超之妻弟。合肥有“四大姓”:龚(鼎孳)、张(树声)、李(鸿章)、段(段芝贵、段祺瑞),出身寒微的叶志超有了这层人脉,对于巩固他在淮军的地位,当然不无裨益。
说句题外话,叶志超和李鸿章的八字也有点相似,都是乙木日元生于甲寅月,堪称“同气连枝”:
公历:1823年2月15日
农历:一八二三年正月初五日
———枭——劫—–日元—–才
乾造–癸——甲——-乙——-己—(日空申、酉)
——–未——寅——-亥——-卯
———-枭—-印—-杀—-官—-才—-财—-食—-伤
大运–-癸丑-壬子-辛亥-庚戌-己酉-戊申-丁未-丙午
年份-1826-1836-1846-1856-1866-1876-1886-1896
叶志超被李鸿章视为亲信,首先因为他们都是合肥人,而且都属于淮军集团,现在看来与他们的八字也有关系。
清廷任命牙山败将叶志超为平壤诸军总统,无论如何都是严重的失策。据说,张謇曾在写给翁同龢的密信中提到了选帅问题:“淮军树、鼎两军已无人,铭军半皆第二辈。闻章高元尚可用,不知其人何在。庆军则蔡金章、杨歧珍,小统将之才也。二人谨重明白而不贪……蔡未甚得意,犹可大用。广州协副李光义战将之才,条理稍短,其次也。旅顺防营记名提督张光前,即壬午先入朝鲜者,颇知爱好,而局量不大,又其次也。叶志超亦庆军旧部,沾染官场习气,且夸诞恐不足当大事。闻此同去之聂某,平日尚有勇毅之气耳。西人颇震刘永福之威名,官则总兵,大可用也。”
问题是,李鸿章为何偏要任命叶志超为平壤清军的统帅?说白了,都怪李鸿章私心太重,护犊心切。八旗和绿营败落后,以曾国藩为首的湘军和以李鸿章为首的淮军成为清廷的主要军事力量。太平军被镇压后,湘军随即被解散,淮军将领从此成为清军提拔的主要对象,淮系军阀因此形成。晚清显赫一时的风云人物,比如张树声、刘秉璋、刘铭传、周馥、潘鼎新、吴长庆、丁汝昌、叶志超、卫汝贵、聂士成等人,其实都来自于淮军系统,都是李鸿章的心腹亲信。岁月催人老,随着淮军将领渐渐老朽,甲午战争爆发后,淮军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虽然有人建议用刘永福或刘铭传为平壤清军主帅,可惜二刘都未能走马上任。叶志超当上“总统”,只因他在平壤诸将中官位最高,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是也。
有趣的是,叶志超的紫微斗数命盘和民国将领邓如琢之命盘很像:
而且他们的相貌也相似,都是五大三粗的军汉模样:
邓如琢,字和璞。
更有趣的是,叶志超、邓如琢参军后,都是从伙夫起步,而且他们当兵时的表现都极为勇敢,总是带头杀入敌阵。邓如琢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官的怕打仗,那还当什么官。”不怕死、不惜命,是叶志超、邓如琢一路高升的根本原因。
最有趣的是,叶志超、邓如琢都兵败于紫府宫垣,而且都是先升官,然后输了个一干二净。
1894甲午年,是在叶志超的紫府大限之中,此年禄权科三奇嘉会,貌似是个好流年,果然“获嘉奖,赏银二万犒军,拜总统诸军之命”,但暗藏破败之兆:
1926丙寅年,邓如琢走到破军大限的紫府流年,此年他被孙传芳任命为五省联军赣军总司令、江西军务督办。9月、11月,北伐军两度攻打南昌,邓如琢大败,被迫下野:
1938戊寅年,邓如琢再次走到紫府宫垣,此年蒋介石要他到三十一集团军当司令,但邓如琢并未复出。他一直隐居于南京,直至1944甲申年病逝,死于紫府大限之中。
至于叶志超,“叶卒于光绪廿四年十二月十六日酉时,与元配孙氏合葬黄老郢。”光绪二十四年=1898戊戌年,也是在紫府大限之中。